第四章 功贼 (一 上)(2 / 7)
河岸边宿营。程知节等瓦岗旧将过来找徐茂公喝酒,顺便把其他三人也请了过去。程名振酒量浅,喝了几盏,便借口不胜酒力退了出来。回到自家营帐中,又被暑热折腾得浑身难受,只好换了件阔大绸衫到帐外吹风。
十里联营,处处欢声笑语,灯火辉煌。立下大功的将领们都得了不少赏赐,志得意满。士卒们也因为看到了回家的希望而兴奋不已。猜拳声,行令声,夹杂在此起彼伏的俚歌声中间,顺着夜风传出老远,直到被来自北方的更大一股声音而吞噬,才慢慢溶入夏夜,溶入四野里的黑暗。而黑暗当中,那种龙吟般的声音,却始终慷慨激越,连绵不断。
那是来自黄河上的涛声,未曾因为尧的贤能而减弱,也未曾因桀纣的残暴而激烈。从古至今,千年依旧。
程名振信步出了营,慢慢向黄河畔走去。几名忠心耿耿的侍卫想跟上来,被他摆手拒绝了。“没事,我去河边吹吹风。这么大的营盘摆着,谁还敢过来招惹我?”望着惶恐不安的侍卫们,他笑着解释。然后迈开双腿,将所有喧嚣甩在身后。
时令已经是盛夏,黄河水的流量变得很充沛。没等走近,耳畔中剩下的便只有轰鸣不已的涛声。那涛声如万马奔腾,如惊雷滚滚,拍打着他的胸口,拍打着他的肩膀,令他浑身上下暑意尽去。却又一股火辣辣的滋味再度从内心深处涌起来,烧得他口干舌燥。
“你九头蛟所效忠的大唐,跟已经被咱们砸烂的大隋,有什么区别?”殷秋当日的质问,不知不觉间又敲打起他的耳鼓。已经这么多天过去了,程名振依旧清晰地记得,自己去劝降时,窦家军将领那鄙夷的眼神。在他们眼里,如今的程名振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!背叛者!而自己真的懦弱么?程名振无论如何也不敢承认。
从被迫拿起刀的那时起,自己几乎就忘记了什么叫害怕。虽然一直努力求生,却始终没畏惧过战斗和死亡。殷秋、王宽,那些当日曾经用鄙夷眼光看着他的人,打仗时从来不像他那般勇往直前。“他们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?我又有什么资格质疑他们?大唐和大隋真的有区别么?李老妪和杨广两表兄弟,谁当皇上有什么差别?”这些问题折磨着他,烘烤着他,令他胸口沉甸甸的,几乎无法正常呼吸。
而他所求的,不过是像人一样活着。大隋和大唐什么差别,李老妪跟杨广什么差别,这些问题太大,根本不是他所能解释。殷秋等人笑他懦弱,笑他怕死。天策府的某些人笑他烂好心,笑他徒劳地拿热脸去贴冷屁股。而他却只是想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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