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 下(1 / 5)
寒夜萧萧,更漏已迟,北风低回呜咽,在夜色里卷起了一层茫茫的白,停了两日的雪又开始无声无息落下,覆满宫城内外高阙重檐。
宫灯映照着御案上累累如山的奏疏,灯旁,皇上深衣缓带,长身而立,白玉单簪映得鬓色与眉锋如墨染刀裁。他手中执了奏章,面容凝重,目光良久纹丝不动。侍立在侧的单融暗里揣测,皇上此刻心思是怒是忧。
西台御史已经第三次联名上奏,依仗了诚王的授意,摆出死谏的架势,阻拦南朝叛军统领仇准和旧臣沈觉入朝觐见。
这帮老东西,自恃年资,根基深厚,全不把皇上登基之后增设的东台御史放在眼中。东台御史令之位一直空缺,皇上有心扶植于从玑成为东台御史之首,而今正是他出头效力之机。然而于从玑为人手段,远不及他的对头们老辣,全赖背后有于相的支撑,尚能与西台相争不让。
皇上还京,尚未拿禁军开刀,诚王已兵谏不成又行文谏,软硬兼施的胁迫皇上,一面阻止沈觉入朝,一面授意西台御史弹劾姚湛之,罗列十三项罪名,要将这个背弃他而投效皇帝的大将军,生生扼死在皇帝面前,好让朝臣都知道,他要杀的人,皇帝也保不住。
更深夜寒了,单融不忍看着皇帝如此劳神,劝谏道,“时辰不早了,皇上保重龙体,早些歇息,皇后还在昭阳宫候着呢。”
尚尧淡然道,“奏疏一时半刻看不完,今夜朕就宿在这里。”
昭阳宫里的灯火,总是亮至深宵,若他不去,她也未必在等。
单融一怔,自皇后从殷川回宫,这还是头一遭皇上不在昭阳宫留宿。
“老奴这就去传旨。”单融不敢多言,缓步退出,便要转身,却听皇上沉声问,“昭阳宫今夜如何?”
单融回道,“回皇上,昭阳宫安好。皇后照料着小殿下,寸步不离。殿下比日间更见好转,退热后已能安睡,毒疹消退后未见复发。太医仍守在昭阳宫……倒是,皇后连日忧劳,气色不佳,太医担忧凤体违和,皇后却不肯让太医问脉。”
“她总是这样逞强的性子。”皇上眉头皱起,斜扬入鬓,眉心锁出深痕,“你告诉仲太医,朕明日一早要看皇后的脉案。”单融舒了口气,皇上还是疼惜皇后,看来并无嫌隙,忙笑着应道,“是,老奴也将皇上的关切嘱咐转呈皇后。”
尚尧微微一笑,神色稍霁,徐步回到御案后,“蓬壶宫里如何?”
单融小心斟酌着言语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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