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章(1 / 6)
凤帷内纱帐垂下,隔开了外面的光影,帐顶黑沉沉压下来,金丝织纹上的百鸟丹凤仿佛会动了起来,缓慢旋转着,搅动了天地,直将人带入无形漩涡里。昀凰恍惚觉得自己一直在往下沉,知觉渐渐麻木,神智模糊里,只知有一只手,稳稳地,暖暖地,一直握着她的手。
耳边许多人的声音纷乱,一时清晰一时遥远。
她听见尚尧在疾声问话,听见仲太医苍老的声音传来,带了惶恐的颤抖,“皇后这是,这是……小产之兆。“
手上一紧,她的手蓦地被攥得生疼。
可是太医在说什么,昀凰茫然转过头,想掀起床帏,却抬不起手。
“皇后体弱血虚,劳神忧思过甚,胎息不固,更受此冲撞……”满头白发的仲太医一声叹息,看惯天家生老病死,唯有重重叩首,“微臣无能,当竭力施为,能否保住皇嗣,唯愿天佑了。”
唯愿天佑。
上天难道不是稍稍施舍给凡人一分欣喜,便迫不及待夺走么。
昀凰凄然笑,听见纱帷外那人,黯哑了声音,一字字道,“仲太医,朕只要皇后安然无恙!”
“是,是。“
仲太医亲手研散丹丸,调好了汤药呈上。
床帏掀处,尚尧亲手端了药盏,让商妤扶起她,自拿了银勺舀起药,喂到她唇边。昀凰望了盏中粘稠如墨的药汁,心中空空,抬起茫然目光,望住眼前人。
他的痛惜、忧切、歉疚,看来像是真的一般。
片刻前仿佛是另一个人,以冰凉目光看着她,像看一个冷血怪物。
他亲眼见了她盛怒之下掴去的一掌,见了那孩子红肿的脸,不问因由便认定是她苛待了承晟……终究是父子血浓于水,还是在他眼中,本就视她如蛇蝎女子。
一路携手杀伐而来,她的手段,她的狠绝,他一一看在眼中。她不曾在他面前柔弱可怜过,不曾对他粉饰掩藏过,从杏子林里初见,她就是谈笑杀人的长公主。他说,第一眼他就知道,她是他志在必得的女人。
当她血手夺玺,踏着修罗沙场,染一身腥艳,万军中与他相见,那时他看她,如看天女降临,如看末世红莲;如今锦绣深宫里,淡了暗夜杀戮,远了刀光剑影,却只是一掌挥出,挥落他眼中温柔幻象。
他的目光,如霜刃,如白刺,生生将她钉在冰天雪地里。
像极了离光那一剑刺入胸口时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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